熙宁问对日录(29/45)
为不逊。臣初所以不敢辨者,疑有条制,从来承例违越,及退检会,乃无条制;问皇城司吏,亦称无条制;及问体例,却据勾当皇城司缴到皇城巡检指挥使毕潜等状称,从来合于宣德门外下马。臣初执政,即未尝于宣德门外下马,且宣德门内下马,非自臣始,臣随曾公亮从驾,亦如此。”上曰:“朕为亲王时,位在宰相下,亦于门内下马,不知何故乃如此。”安石曰:“此所以不能无疑,欲具札子乞勘会,依条例施行。”上许之。安石又言:“检到嘉佑年后行首司日记,并于门里下马。然问冯京,则云‘忘之,记得亦有在门外下马时’。而文彦博遂扬言云:‘我从来只于门外下马。’”安石又云:“中书驱使官温齐古见堂吏看棚者云:‘守门人自相与言,击宰相马,马惊致伤损,罪岂小?’一员僚曰:‘我岂不解此,但上面逼得紧,将奈何!’”齐古以白王珪,然齐古者惮入狱置对,安石问之,乃言不记堂吏姓名,安石亦不复以齐古言告上也。[是日]奏踏白城捷,冯京曰:“羌人愚,可惜枉杀太多。”上曰:“旅拒如此,岂可不杀?”王安石曰:“昏迷不恭,正王诛所宜加。洮河之兵,所谓一月三捷也。”上曰:“泾原人精勇,故虽王宁庸将,亦能克获。”安石曰:“人无勇怯,在所措置。洮、陇劲兵处,今羌人乃脆弱如此。李抱真所教潞人才二万,教之非能尽如法,然已能雄视山东。孙武以为‘治乱,数也;强弱,形也;勇怯,势也’。治军旅有方,则数无不可使治,形无所不可使强,势无所不可使勇。”上曰:“士但有技艺则勇。”安石曰:“为势所激,则虽无技之人亦可使勇。然所谓王者之兵,则于兵之义理能全之,能尽之,故无敌于天下。”
[二月二十八日]上曰:“卿每求罢,朕寝食不安。卿如此,必是以朕终不能有成功,久留无补,所以决去。”余曰:“臣前所以求罢者,皆以陛下因事有疑心,义不敢不求罢。今来直以病故,非有他。”上曰:“雱说卿意似不专为病。朕亦与雱说卿莫只是在位久,度朕终不足与有为,故欲去。”
[是日]云:“朕自觉材极凡庸,恐不足与有为。恐古之贤君,皆须天资英迈。”
[三月八日]上初阅河州奏,亟令下王韶速具功状,谕以当厚赏。王安石曰:“但如下熙州时,为复加厚?”上曰:“熙州已厚。”既而曰:“熙州时许以厚赏,后乃不如侬智高时,人失望。”安石曰:“谕以比下熙州时更优加酬奖可也。”上又曰:“河州战,人已屡胜,自计各有功,更令复往,恐疲苦,须更代。”佥以为太宗取河东,遂取幽州无功,正为如此。安石曰:“人情或未可知,但合问愿往者且留,愿归者即听归,据数于泾原选代可也。”上曰:“善。”先是,王韶与李宪连奏河州事,于是蔡挺白上:“功状只下王韶定,或并下李宪?”上令只下王韶,曰:“韶正立事,必不肯为私。”安石曰:“王韶是大帅,自合委韶,何用更委李宪?”上从之。
[三月二十日]安石又白上曰:“陛下赏功不当倦。人臣用命甚难,人君出爵禄甚易。陛下出爵禄尚倦,则人臣用命岂能无倦?”又曰:“凡军赏不厌厚,初虽费财,及其士勇胜敌,四夷率服,会当櫜鞭而治,岂复患军赏费财?”
[是日]先是,朝廷以临江寨兵止三百人,而蕃贼攻围者甚众,诏王韶分兵救应,而韶奏:“今方修筑康乐城,贼欲牵制,故攻围临江,若辍兵以往,则贼计得行,不如委临江与攻弗救,万一有败事,俟城康乐毕工,回兵荡除未晚。”王安石曰:“韶奏甚当,且以临江委贼攻之,未必能破。”文彦博曰:“此岂可不救?向王韶料河州必不用兵,乃过河杀六、七千人,韶所计未必是。”安石曰:“韶若不领泾原精兵往,为贼所败,即是失计。既领精兵八、九千自随,即是防贼旅拒,非乖本谋也。”安石又曰:“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