熙宁问对日录(16/45)
。”安石曰:“不然,陛下何以知昉与若愚有隙?”上曰:“为淤田司事异同,有文字。”安石曰:“陛下自令若愚体量李师中、王韶,中书见其不实,乃具前后情状,乞别差官。不然,则朝廷赏罚为奸人所移,安用彼相?既沈起体量王韶果无一罪,文彦博反谓沈起附会,又谓王韶之势赫赫于关中。陛下以此不能无疑,故夺韶一官。当是时,韶实无一罪,后因韩缜打量韶所言荒地,始明白。然陛下未尝究问从初体量不实之人。昨王韶奏生羌举种内属,陛下便以为不合如此。况蕃户既受官职请料钱,不肯属夏国,即是举种内属,纵似矜功,未为诬罔,陛下即已非其如此。至于妨功害能,罔上不实,即一切不问。如此,即人孰肯为陛下尽力?尽力有何所利?”上曰:“王韶非不拔擢。”安石曰:“妨功害能,沮国害事,而陛下任用,名位过于王韶者,何可胜数?则王韶受拔擢未为优过,亦未足以劝人为忠。”[正月二十四日]其后,知原州种古言:“招降蕃部可用为乡导,不当问其愿归。盖汉官多恶蕃部,恐迫胁令归,即反害恩信。”上曰:“如王广渊计,但欲遣归,盖广渊与韩绛不相能。”安石曰:“今绛已被斥。留得蕃户,陛下亦必不以此为功;纵遣去,亦不复加绛罪。不知广渊为此何意?”上曰:“欲表见绛所为皆非。”安石曰:“陛下但当论利害,不当探人未必然之私意。臣固尝论留得此辈无所利,但恐为患。臣近见张守约言古渭一带属户多饿死者,今边障极虚,中国久来熟户尚不暇救恤,乃更欲招夏国老弱收养,岂为得计?”上曰:“中国人固多,诚不赖夏人。然言者谓收纳夏国人,使彼人少,即于彼有害。”安石曰:“陛下欲弱彼,则先须强此;欲害彼,即先须利此。今陛下所御将帅一心奉陛下所欲为,然后可任以整缉边事。边事各有条理,然后可以挠夏国。今熟户饿死,将帅不能救恤,陛下尚不得闻知,如何乃能困夏国?臣愚以谓方今所急,在知将帅之情,以道御之,使不敢偷惰欺谩,然后边可治,边可治,则如秉常者虽欲埽除,极不为难。若未能如此,即无困夏国之理。人主计事,当先校利害。若利害果合如此,恐不须妄疑。其人心有所挟如此,则人人各怀形迹,孰敢复为人主尽力?如西事之初,陛下谓臣及韩绛皆欲以西事为己功,故有此言。臣以此于西事不能不存形迹,然事至不得已,亦不敢嘿嘿。盖人臣之义,量而后入,故不能先事极争,先事极争,则无后事之验,臣终身受妨功害能之嫌,臣以为如此害于臣智,故不敢。然怀不能已,固尝论奏。非特臣所怀如此,前日执政大臣例皆如此。今日计事,陛下尚疑有倾韩绛者,则谁复敢不避形迹为陛下计事?”上曰:“王广渊每事辄言宣抚司过失。如赵卨多夺韩绛所与酬奖人官职,然至降羌事,则以为但当善遇之,必得其用。广渊则专欲遣归。”安石曰:“陛下不当怪广渊屡奏宣抚司过失。方庆州兵未变,广渊数为韩绛言如此役使兵士非便,绛屡诋毁广渊,以为不忠,陛下亦疑广渊,后果如广渊所奏。广渊反降两官,广渊岂能内无不平之心?内有不平,则其言自然如此。陛下以种古为晓蕃情,今令问蕃人愿归者听归,岂有蕃人不晓蕃情者?若蕃人晓蕃情,即无缘有归而尽被杀戮之理。”上曰:“恐边吏欲其归,不免多方迫胁。”安石曰:“若遣归果被杀戮,则岂惮内徙?除内徙外,何事可迫胁?兼此事关众,有何急切,乃非理迫胁,不畏为人所言?”上曰:“问之无伤,要须别遣人问,佥欲令计会地界人往。”上曰:“如张宗谔即欲遣归。”文彦博曰:“王文郁乃欲存留,安石令计会地界人与边吏聚问,必不敢非理迫胁。”上又言:“王庆民前奏,招到人袒膊杀贼甚力,后乃言不可存留,止为人情反复难信。”安石曰:“彼若诚心内附,已受官职、禄赐,即为我袒膊杀贼,固本分事,如王庆民所言者是也。彼若父母、妻子皆在彼,乃为人虏掠而来,欲望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