熙宁问对日录(12/45)
作银楪子之类劝奖习艺,然宜为立条例,使诸路一体,不然,则诸路各务为厚以相倾,而无艺极。文彦博曰:“付与州郡公使,当听其自使。向时曾令公使置例册,端午,知州送糉子若干个,亦上例册,人以其削弱为笑。”安石曰:“周公制礼,笾豆贵贱皆有数。笾豆之实,葅醢果蔬,皆有常物。周公当太平之时,财物最多,岂可制礼务为削弱可笑。盖用财多少,人心难一,故须王者事为之制,则财用得以均节,而厚薄当于人心也。”[五月十一日]安石又白上:“前此枢密院言淤田役兵多走死,至一指挥但有军员五人归营者。又言府界营妇举营诉于提点刑狱,乞放淤田兵士。密院遂札付提点司密切体量。安石取簿历根究,得淤田兵士走死多处不及三厘,用法走死及八厘,尚合得第一等酬奖。又问密院何以言‘但有军员五人归营’,云得之曾孝宽,孝宽得之李琮。于是,赵子几以牒问李琮,令具军分役处。琮得申状,乃云:‘曾与孝宽言未淤田前一年,荥泽斗门役兵两处,各前后逃走,每起走却三十余人。’又闻得有两营妇经提点司诉都水监见役修造未放,乞依淤田所例放归。营妇所以诉,乃以淤田所放早故也。”上曰:“曾孝宽何故如此?”安石曰:“孝宽及琮皆不可知,或止是误听,亦不可知。”冯京曰:“人言所闻何害?”上曰:“小人好如此,恐宣力者解体。密院前言淤田如饼薄,朕令取一方土,如面厚尺余,问得极有深处。”京曰:“固有薄处。”上曰:“要不皆如饼薄。”安石曰:“薄处若水可到,但当令次年更淤,有何所害?”上曰:“陈荐前日上殿,言喜朝廷觉察,罢却淤田。问荐何谓,荐言人号诉以为不便。”安石曰:“陛下用陈荐辈为股肱耳目。为股肱当为身捍患,为耳目当听察广远。今荐权发遣开封府,府界内淤田其罢与不罢及利害初不曾知,不知陛下耳目何所赖?周公戒成王:‘当识其所不享,唯不役志于享,惟事其爽侮。乃惟孺子,颁朕不暇。’今人臣各怀利害爱憎之心,敢诬罔人主,无所忌惮,其为不享甚矣。陛下固容有所未察,虽复察见,亦无所惩,即与不察见无以异。如此,则事实何由不爽?小人安能无侮?虽以周公为相臣,恐徒纷纷不暇,无缘致平治也。”琮,江宁人,时知阳武县。
[五月十八日]王安石因东明诉役钱事称疾卧家。是日,上遣中使趣安石入见。
[五月十九日]余为上别白言事实,上固洞见本末矣。
[五月二十日]甲辰,上患边臣观望朝廷意度为缓急,不肯竭情了事。王安石曰:“此在陛下。陛下诚能御群臣以道,使各尽力济务,莫敢为欺,则陛下可不劳而天下治。若不能如此,徒役两耳目聪明,夙夜忧勤于上,而臣为陛下尽瘁于下,恐终不能致治。边事且勿论,试论近事。近者庆州兵变,陛下不能不旰食,大臣宜以此时共忧所以消弭。然方共乘陛下恟惧,合为异论。至于淤田、保甲,与庆州兵变事不相关,此众人所知,非待至明而后察也,然众论尽然。陛下虽知其非,能使其有所忌惮否?大臣在前,尚无忌惮如此,则边鄙疏远,何可禁其不为欺罔?臣恐以区区之身为陛下独劳,亦不能济平治也。臣愚以谓大畏众志,使无实者不敢肆其说,而忠力者不为小人所沮,则陛下不须忧劳而治道自成。”上曰:“良是。”
[是日]又谓庆州兵变,不当归咎于保甲、淤田。
[五月二十六日][是日]王安石既对,留身请去,上固留之,曰:“风俗久坏,不可猝正,事有万绪,卿如何却要去?且体念朕意,不须恤流俗纷纷。”安石曰:“臣材薄,恐误陛下属意。陛下试观前代兴王,亦有为政数年而风俗不变、纪纲不立如今者乎?”上曰:“前代或因衰乱方生,人情迫急,为之解患释难所以易。今颓坏之俗已久,万事收敛,使就法度,则不得不难,其纷纷亦固宜,但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