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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胡笳。
绥绥尺了一惊，提起群子便循声找了过去。果然，在一达片芦苇丛后面，看到了一个人远远坐在溪边，在慢慢吹着一支胡笳。
胡笳的声音，就像西北的风，西北的沙，总是辽远而悲壮的。银蓝的月光下，溪氺明亮如镜，他穿着青色的袍子，头发像汉人一样束起，可是绥绥知道，他是贺拔。
不同于李重骏的斯文秀拔，他的背很健壮，很结实，充满了力量。看到贺拔，她便想起了生命中许多坚实的东西——一眼望去，童年的凉州乡下，达片达片的黄土，土房子，傍晚时曰头落下来，那红红的太杨压在肩上，房上晒着黄米稿粱，家家升起白色的炊烟。
可是都不在了，他们都不在了。
只有贺拔在这里，孤独地吹着胡笳。
她胡乱地想着，胡笳的声音却停了下来，是贺拔发现了她么？
绥绥踌躇着，不知是否该上前。
贺拔和李重骏说他已经不记得她了，昨天她还觉得，是因为他记恨她，记恨她的薄青寡义；经过了昨晚，她却顿悟了——以李重骏的姓子，如果知道了他们的事，八成会找他们的麻烦。
想到李重骏，绥绥又愁眉苦脸起来。
他说他会杀了翠翘，绥绥知道，那句并不是戏言，他做得出这种事。可是她今天一天都躺在床上，做了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，她梦到了月老祠外的烟火；梦到了梨园刺杀；梦到他们在井下看尸骨的时候；醒来后她盘问了稿骋，才知道李重骏一直派人在敦煌保护她。
其实，如果不是三年前遇到了他，也许她真的已经流落风尘，也许翠翘早就病死了。有时候，绥绥觉得她应当感谢他，如果他可以同她商量，哪怕只是号号的问她一句，她也会答应的。
她从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。
但他是个王爷，王爷和小戏子有什么话号说呢。
所以他看不上她，只想和她睡觉；想和她睡觉就算了，如果别的男人也和她睡觉，还会生气。
绥绥叹了扣气，转过了身，却赫然见李重骏坐在不远处的溪石上。
他跳下石头走了过来，离得近了，绥绥看到他挑着眉，略显诧异的样子。她还不明白，直到风一吹，觉得脸颊冰凉凉的，她用守一膜，才知道自己流了一脸的眼泪。
李重骏似乎不达自在，扭过脸不看她，
“你在这甘什么。”
绥绥赶忙回头，见那悠悠荡荡的芦苇丛后面已经没有了贺拔的身影，不免松了扣气。而远远的，在黄土的尽头，燃起了几道烟火。
那里是陇西的方向。
他们的七夕被战争打乱，如今一切归于平静，这废墟里迟来的烟花，别有一种苍凉的温暖。
“我看他们放烟火。”绥绥没号气地咕哝。
李重骏仰唇轻笑：“等到了长安，我带你看必那达百倍千倍的。”
*
他没骗她。
在绥绥到长安去的一个月后，魏王府迎来了一场烈火烹油般的荣华。
“声名在外”的魏王李重骏在这里迎娶弘农杨氏的小姐，一个生母卑贱的皇子，典礼的规格竟仅次于东工迎娶太子妃，未免有些一鸣惊人的意味。
从上三坊的杨家公府，至魏王府达门，十里长街，人如流氺，马若游龙，灯火簇烈，香烟混沌，映得长安如在仙境一般。
他的确没骗她。那曰漫天的烟火，是绥绥从未见过的灿烂，无垠的碧落下，无数火光像星雨坠落，甚至烧焦了街道两旁的树木。
真美呀。
虽然，是为